记毛塔那些事儿

中国中铁“一带一路上的筑路青春”文化作品评选活动二等奖作品
 

作者：市政公司毛塔项目部   尤国光

一、初到毛塔

来到毛塔一个多月，对一个词有了新的理解，面目全非，意思就是看看他的脸已经完完全全是个非洲人了。这里的太阳很有个太阳的样子，战斗民族一个叫巴尔蒙特的诗人说：为了看看阳光，我来到这个世界。他也就是想看一看，事后肯定是哪凉快哪待着去。据说最热的时候还在后面，我竟不寒而栗。

踏上这个国家的第一步，就是等到最后只等来了一个箱子。那天的黄历上也许早就提醒着“今日不宜出行”，不过我没有翻看它的习惯。当机场人员告诉我行李已经运送结束，另一个箱子没看到就不会再出现的时候，我有点蒙。箱子很可能找不回来了，当时也只能在心里盘算着，做最坏的打算，摆最好的心态，然后尽人事听天命。所幸两天后去机场顺利找回了行李，借的裤头跟袜子可以洗洗了。

临行前，收到了些“保重保重”的嘱咐，我完成了交给我的这项任务，一点也没瘦。倒是自己订的“保白”的目标没有完成。来到项目部就被派到工地上配合施工生产，每天早出晚归，晒黑只是迟早的事。晒黑后我才发现自己以前这么帅，我知道自己不能靠脸了，还好还能靠着“腿长一米八，身高一米七”继续自恋下去。我不怕累，也不怕晒，虽然每晚回来都筋疲力尽，却也乐在其中。

来之前只知道毛里塔尼亚是濒临大西洋的国家，待了一个多月了，没感受到海风的吹拂，只感受到了沙子的肆虐，这是个沙漠里建成的国家。乐观点，也可以安慰自己说整个撒哈拉都是大西洋沙滩的延伸。每天施工的时候，挖机一铲子下去，地下水就突突往上冒，这个时候就可以给自己解释说，靠近大西洋，怪不得这么多水。

一开始，很不愿意跟当地人民有身体接触，也拒绝去拿他们摸过的东西，但渐渐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时候，就又找下限来安慰自己：我都被非洲的蚊子叮过了我还怕什么，为了中毛友谊，我还怕什么。

现在我可以说出来我有多黑：脸也就比头发白点。

我想不想家?好想好想，比爆胎还响。

二、身在毛塔

去超市时，看见一个秤，腿贱，站了上去，重了足有12斤。怪不得当地工人说我帅，不愧是个以胖为美的国家。恭维我的那天早上，我说今天好冷，小工说对单身狗跟没结婚的人来说是太冷了。我裹紧了身上的工服。

最近胡思乱想，觉得小说应该也不是很难写，把生活中发生的事都想象出个合理的因果关系，小说也就出来了。项目上我们六个新人，参照电影《完美陌生人》的剧本，也想编出个故事。别管编的有多烂，先做个会讲故事的人，老了也让一群孙子围着我，听尤爷爷讲过去的故事。

老袁是名中国工人，人到中年，却总喜欢凑凑我们六个新来的年轻人的热闹。还每回都要提下我喝醉的那次，尤其是那个桥段：手里拿个猪蹄找他干杯，嘴里还说着'来，我这还有二两'。关于醉后的一切，我都没有一丁点印象，只知道凌晨四点多的时候，突然睁开眼睛，四处摸了摸，发现没躺在自己的床上，就有了意识，不好意思，又喝多了，于是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宿舍。

快过年了，没有寒意就感觉不到年味。以前经常听到一个矫情的词，执念。人总是要矫情的，我也有一份执念，想象着跟马哥说过的那个诗中场景：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?去年没做到的事，恐怕会让人再等上好几年。

三、战斗在毛塔

那是在深夜，还是说凌晨比较准确些，现场灯火通明，加班加点抢进度。休息间隙，我和友人端坐在草地上，静默地呆望天空，这是喧闹后的寂静，内心却是颇不安宁。

这并非是一片狂放的绿原，使临近它的人也难免沾染些狂野之气，张狂之态毕出，发疯似地爱上周围的一切，并且这爱可以延伸得很远，直到绿色消失的边缘。我们只是在民宅周围的荒地里，境界自然不同。这里只有些干涩的杂草，谁也不搭理谁，凌乱地散落于各自的国土。会奏乐的虫子也没在此组建乐队，或许是认为这里不适合它们高雅的合唱。然而，我庆幸它们对此的选择，免于消受它们的乱鸣，携来几个志同道合者，便陶醉于无休止的自赏之中，却全然不知别人是怎样得不可忍受。难得的安静怎能让斯来搅扰。

可是，没用多久就发现，这里有比聒噪更扰乱人心的坏东西。那些乱飞的小虫子仿佛一瞬间全都聚集在我周围，肆意散落于我身体外露的部位，俨然一个思想者，一动不动地趴在我的身体上。而我的思想却像被揉成了丝，一条一条地给抽了出去，不能再进行任何思考。此时，我倒不如这些小飞虫泰然了。我愤怒地舞起双手，又奋然站起，如同赴死者一般，暴露出坚定得充满杀气的目光，一心要与之决一死战。多么卑劣，我竟快意于嗜血者的快感。友人将自己的衣服裹得紧紧的，戏谑地看着我，一动不动。我被他惹恼了，刚才的那股疯劲顺势转移了对象，扭过头，我瞪着他，翻了一个白眼。

他却只是稍稍把头低了下去，收起了我正瞪着的眼神，随后又仰起头对着我，笑了：

“你的舞跳得不错嘛。”

“你还说!”

“我穿了外套不好吗?”

“我恨你那戏谑的眼神。”

“如果我没穿外套也那样做了呢?”

“你怕是会跟我一块跳了吧。”

和友人会心一笑，又静默许久，享受这须臾的安宁。

四、扎根在毛塔

听说家里下雪了，这边也很冷，上午只有13度。家里没我，一顿像样的年夜饭也干脆省掉了，这就是我觉得自己很重要的原因。同学朋友间变化不少，我知道的不多，所以变化不少也只是我的猜测。

大年三十下午，项目拿出了些库存，又买了点东西，自制了些铁圈，在专业摆摊的工人师傅的指导下，套圈生意成功开张。第一轮5个圈，我却啥也没捞着，坐到三轮车上继续跟马哥聊天，他对我说，看着中意的直接拿走，大过年的。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，返回摊位，还剩了点东西，不知怎么就开抢了，一罐蜂蜜就在我面前，眼皮底下的东西不能丢，手一伸就拿了去。

放假前夜，会议室的音响配了两只话筒。我唱了一首《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》，正嗨着，没发现李总进来了，只听见他说我还以为是原唱呢，这句话给了我自信，真把这当成了我的歌。

过年有人玩纸牌，诈鸡、掼蛋、打麻将都是标配。沙漠、海边、游泳馆也分别都有人去。封师傅很神奇，大年三十玩传奇玩了个通宵，今天中午吃饭前还玩了一局。我说他打游戏真是废寝忘食，他说这种精神是不是很值得学习，我说这种精神确实应该用来学习。他说他有个本科毕业的表弟，三十多岁了天天打游戏，也不讨个老婆，对女人不感兴趣了。能做到这个，还是比较值得学习的。

项目上好几个人都回家过年了，刘升却特意从国内赶回毛塔陪我们过年，还带来了窗花、福字和对联，年纪虽小，心意很足。我就不向他学习了，今年要能申请到过年的时候回去，虽然延迟了几个月也是求之不得。

五、结尾

这个冬天雪还不下，站在路上眼睛不眨。以前不懂，现在第一次在不下雪的地方过年，好像懂了点这句歌词的意思。不过虽然身在国外，很多时候其实并不寂寥也不落寞。而且还有人在惦念着我，也有人偶尔会想起我，一场梦，一份祝福，一句提醒，一个约定，一段视频，一阵胡侃，这些都让我在自身之外找到了存在。2017年我也是第一次过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，但我知道我的家人跟朋友都会健健康康的。